第03章 屏幕中間，灰色圖標轉幾次，沒能成功刷出銀行餘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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劇組所在地信號不好，打不開網銀也在意痢
屏幕中間，灰色圖標轉幾次，沒能成功刷出銀行餘額。
劇組所在地信號不好，打不開網銀也在意料之中，林逸錫關掉app，改成在短信裏搜索。
最近一筆支出，是上午買白切雞，找到那個時間段的短信，林逸錫看著賬戶餘額後方少的可憐的數字，又看看合同上違約金金額，仰倒在床上。
第二天一早，林逸錫圍著食堂開始繞圈，繞到第四圈，他遠遠看見要找的人——方導手上拎著棒球帽，正在樹下發呆。
林逸錫快步走過去：“方導，有件事，我想跟您確認一下。”
方導抓抓頭發。
林逸錫開門見山：“方導，我聽說明玖要演男一？”
成博剛走到樹下，就聽見這麽一句，他楞了楞，喊聲小林：“你從劉萱那聽說的？”
林逸錫點頭。
成博：“這事剛定下來，還沒發通告。原定的男一檔期撞了，不能來，我們臨時聯系的明玖。”
果然是真的，林逸錫表情眼見著為難起來。
成博拍拍他肩膀：“小林啊，你有什麽顧慮？”
“也不是顧慮吧，就是…”林逸錫難得猶豫幾秒鐘，抽出紙質合同，“我錢不太夠，成制片，您看這違約金，能商量嗎？”
白字黑字的合同，違約金當然是不能商量的，成博問清原因，笑了：“你是擔心這個？照我看，那就是個誤會，好幾年了，明玖早就忘了。”
都曾經放狠話要掰段胳膊啊，真能忘嗎？林逸錫不敢抱有期待。
“小林還是不放心？”成博看他沒表態，轉頭對方導使眼色。
方導不情不願掏出手機，界面上是微信主頁，最上面那人，備註名稱小崽子。
林逸錫瞇起眼睛，小崽子頭像是個越野，跟自己在超話看見的，從顏色到外形，都一模一樣。
方導點開橘色越野，指著最後那幾句：“自己看。”
-男二是誰
-林逸錫，認識？
-沒聽過，管他是誰，別拖我後腿
簡簡單單三句。
兩句小崽子說的，中間那句是方導回覆。林逸錫看著最長那句，意外從平平淡淡一句話裏，體會出鄙視情緒。
明玖這是，不但不記得自己，而且，在不認識基礎上，還試圖懷疑自己演技和能力？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“萱姐，您再考慮考慮吧？這事要是張姐知道了，怎麽辦啊？”
劉萱腳尖蹭著地面：“別拿經紀人壓我，你不說我不說，這就是個意外，誰能說什麽？”
助理咬著嘴唇，還想說什麽。
劉萱白她一眼：“不就是仗著和導演睡過，算個什麽東西，我遲到幾分鐘，他竟然把導演叫去了。”
“我看，林逸錫也不像故意的，再說，方導也不像那種人吧？”助理小聲嘀咕。
“你懂什麽。”劉萱重重跺腳，“小王可是走我關系進組的，就為遲到這麽個事，被罵成什麽樣？你沒看見？要是不給他點厲害，真要騎我頭上了。”
助理做最後掙紮：“可是萱姐，這事鬧大怎麽辦啊？”
“我有數。”劉萱腳尖踩住顆小石子，用力輾壓，“人都安排好沒？”
助理點頭。
“告訴他們好好拍，這可是個大新聞。”劉萱冷笑著把石子踢開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烈日當空，劉萱拿劍胡亂比劃兩下：“不行了，放我下來。”
底下有人喊：“萱姐？戲才走一半，再堅持堅持？”
“不行，要中暑了，放我下來！”劉萱懸在半空，汗珠順著臉頰往下滴，之前理好的鬢角碎發，早濕成縷，臉頰上紅彤彤一片。
她煩躁抹掉汗珠，扭頭瞪林逸錫，林逸錫臉龐依舊白凈，笑容也依舊燦爛，好像酷熱天氣對他沒造成任何影響。
發現劉萱看過來，林逸錫餘光飄向花絮師傅。花絮師傅還沒收起攝像機，為了人設著想，林逸錫對劉萱報以微笑。
“得意什麽？”撇了眼林逸錫身上威亞繩，劉萱擺手，催促操作員加快速度。腳剛沾地，她扯住威亞操作員，劈頭蓋臉一頓吼：“你怎麽弄的，差點把我摔了！”
操作員正打算將林逸錫放下來，被劉萱這麽一攪和，動作受阻，林逸錫被晾在半空。
在天上多掛幾分鐘，倒也無所謂，何況就算不想掛，為了不爭不搶的人設，林逸錫也不得不掛。
他胳膊環胸，默默發了會兒呆，百無聊賴時，忽然聽見汽車聲音——準確的說，是聽見汽車音響發出的鬼哭狼嚎。
黴豆黴豆黴豆？整首歌，就這麽一句不知所謂的詞？林逸錫好奇地偏過頭。
今天外拍，是在半山腰小院進行，林逸錫這會兒，腳距離地面兩米左右，視線剛好能越過小院木門頂端，看見不遠處那輛敞篷跑車。
伴隨著震耳欲聾的“黴豆”魔曲，通體金色的敞篷跑車，在幾秒鐘時間裏，沖過最少三百米距離，又漂移了大半圈，在刺耳剎車聲消失後，堪堪停在距木門一米位置。
駕駛位上的人關掉音響，推門走下來，黑衣黑褲黑色馬丁靴，太陽鏡擋住大半張臉，霧藍短發隱約閃著金光。
那款太陽鏡，有點眼熟，好像不久前才放大看過？還有這個發色，也並不太常見？而且，還有這中二之極的氣場，一般人真不配擁有...
林逸錫瞳孔漸漸收緊。
明玖。
穿進書裏以後，林逸錫自認見了不少帥哥美女，甚至出於自保目的，私下裏沒少查明玖行程、看相關照片，但要說見到真人，這倒是第一次。
他盯緊明玖發梢，詫異地想：原來主角出場，真會閃閃發光？
正打算感慨句主角光環，林逸錫意外聽見哢嚓聲，又小又脆，好像什麽東西斷裂了。
他連忙低頭去看身前鎖扣，鎖扣好好的扣在原處，並沒有繃開跡象。
還好不是威亞出現問題，林逸錫剛想松口氣，身體一沈，隨即小幅度晃動起來。他眼睜睜看著鎖扣連接處的鋼繩，從先前繃緊狀態，變松弛。
這是，某根威亞鋼繩，出了問題...林逸錫猛地瞇起眼睛。
地面，劉萱還抓著威亞操作員不依不饒。林逸錫放松身體，朝地面喊：“先放我下來，繩子斷了。”
“什麽？”操作員沒聽清。
“鋼繩，斷了，放…”林逸錫話沒說完，又是接連兩聲脆響，他身體迅速下墜。
劉萱最先尖叫擡頭，隨後威亞操作員、場務、還有不知誰的喊叫聲，混在一起，亂糟糟聽不真切。
電光火石間，林逸錫首先想到，兩米高度，摔不死人。死不了的認知，讓他忍不住勾起嘴角，甚至分出心思，想了想整理袋裏那盒雲南白藥貼——看看，未雨綢繆果然是對的。
笑完，林逸錫在呼嘯冷風裏，瞇眼看向地面。
50cm，40cm…
周圍一切漸漸褪去色彩，林逸錫眼前，只剩越來越近的地面，快了，他繃緊身體。
30cm，20cm…
地面花紋清晰可見，林逸錫深吸口氣，靜待落地——想不骨折，落地瞬間，必須翻滾卸力。
10cm，0cm！
就是這個時候，林逸錫咬牙閉眼，雙腿微屈。
然而，腳踝處疼痛並沒傳來。
有雙手接住他，繼而抱緊他，倒地翻滾一氣呵成。
翻滾停止後，林逸錫睜開眼，眼前，是個巨大金屬吊墜。
吊墜上方，是被太陽鏡擋住的大半張臉，以及，霧藍色短發…離得太近，林逸錫甚至能清楚看到，藍發末端，被挑染出幾縷金色。
第04章 林逸錫盯著金色發梢，楞了好幾秒鐘，終於意識到，閃閃發光的哪是主角光環，那明明是染發劑。
……
林逸錫盯著金色發梢，楞了好幾秒鐘，終於意識到，閃閃發光的哪是主角光環，那明明是染發劑。
“起來。”明玖聲音帶著冰碴兒。
林逸錫後知後覺發現，自己正趴在明玖身上，他撐地起身，站穩後，朝明玖伸出只手：“謝謝。”
明玖沒伸手。
被無視了，林逸錫倒也沒覺得尷尬，他收回手想了想，再次道謝——他倒是也想過說點別的，甚至考慮過，該如何立人設、刷波人畜無害的印象，但考慮到自己和明玖的關系，林逸錫最終選擇少說點。
明玖自行起身，面向林逸錫站定，兩秒鐘之後，他把太陽鏡向下壓了壓，露出皺在一起的眉毛。
又過了兩秒，他摘掉太陽鏡。
太陽鏡下面，是雙丹鳳眼，眼角卻又比普通丹鳳眼稍圓潤些，瞳仁漆黑，帶著嫌棄。
這是，認出自己了？這時候，還需不需要先來個自我介紹？林逸錫靜默一會兒，試探著開口：“我…”
明玖撇他一眼，目光落在太陽鏡上，眉毛皺得更緊。
真認出來了，生氣了？男主發現自己見義勇為，救了反派炮灰，偏偏反派還得罪過他，會怎麽樣？林逸錫深吸口氣，退幾步，悄悄拉開兩人間距離。
明玖瞪完墨鏡，扭頭朝方導喊：“怎麽搞的？”
這句話，像是個開關，話音砸在地上，林逸錫深吸口氣，亂糟糟聲音重新傳進耳朵。
“怎麽樣？怎麽樣！”方導棒球帽不知道哪去了，頭發亂得像雞窩。
成博站在方導旁邊，也張著嘴說什麽，不過聲音不夠大，被方導吼聲完全壓制。
場務、燈光、化妝師，甚至不少群演都圍過來，林逸錫的註意力，也終於從明玖身上轉移。
他說句沒事，目光尋覓半圈，看到威亞操作員跪在地上，旁邊站著劉萱，劉萱背後，是她助理，正白著臉正跟劉萱咬耳朵。
耳邊是大家的七嘴八舌：“怎麽樣啊？”“受沒受傷？”“嚇死我了。”
嘈雜聲中，明玖說句什麽，聲音不大，語調很不耐煩。
話音還沒落地，吵吵鬧鬧的場地，瞬間安靜下來，林逸錫詫異回頭，發現所有人不約而同閉上了嘴。
趁這空檔，成博終於插上話：“謝天謝地，還好有明玖接了下。”
他邊說，邊圍著林逸錫轉兩圈：“小林沒事吧？活動活動胳膊和腿，有沒有哪疼？”
林逸錫活動兩下腳腕，拉開袖子看看：“我沒事，手腕上有點擦傷，古裝劇衣服能擋住，不影響拍攝。”
“還想什麽拍攝啊，人沒事就好。”成博和方導都長出口氣。
“讓大家擔心了。”林逸錫誠心誠意道完謝，偏頭看向明玖，“剛剛多謝，你也沒事吧？”
“他那身手，能有什麽事？”方導看都沒看明玖，仔細檢查完林逸錫手腕，拉著成博朝威亞操作員走。
林逸錫順著他動作，看到臉色煞白的威亞操作員，繼而目光緩緩偏移，最終落在劉萱和助理身上——他有些好奇劉萱和助理的反應。
剛才，在他出現降落趨勢前，劉萱就開始尖叫，而且看她助理的表情，與其說是驚嚇，不如說是…愧疚？只是，她為什麽會愧疚？
果然不是意外，林逸錫勾了勾嘴角，餘光不經意間掃到明玖。
明玖擰著眉頭，隨手往旁邊扔了什麽，不知道從哪冒出個圓臉青年，嘴裏喊別扔別扔，熟練將東西接住。
被明玖扔出去的，是那副太陽鏡。
林逸錫曾把圖片放大細看，所以知道，鏡框上幾顆碎鉆，拼成個大寫的M，M旁邊，還有個小小logo。
林逸錫叫不出名字，卻知道這個牌子不便宜，五位數的東西，就這麽扔了？出於對浪費的不恥，林逸錫悄悄咂舌。
圓臉青年小聲嘀咕：“玖哥，這太陽鏡預定半年才到手，怎麽說扔就扔啊？”
“鏡片磨花了。”明玖說完，拎起吊墜看兩眼，扯下來往青年手上拋。
青年手忙腳亂接住吊墜，臉皺成包子：“玖哥，不是吧？太陽鏡能磨花，這也能磨花？今年新款，上周才拿到啊，不是，玖哥，你這興趣來的也快，去的也快，新歡轉眼變舊愛？”
“就你長嘴？”明玖不耐煩地撇過頭，臉朝向林逸錫。
咂舌咂得正歡，冷不防四目相對，林逸錫迅速切換友好笑容。
明玖雙眸微微睜大，很快又皺起眉。
隨即，林逸錫在明玖純黑瞳仁裏，看見自己倒影。衣服絳帶纏在腿上，頭頂發冠歪歪扭扭，臉上好像還有塊灰影，他擡手摸摸，不痛，也沒血，應該只是蹭臟了。
“動作不過關。”黑色瞳仁主人說。
“什麽？”林逸錫下意識問。
明玖眉毛緊緊皺起來，臉上不耐煩的意思更明顯：“武替，接私活？”
雖然短，卻是個疑問句，圓臉青年挺意外地看看明玖，又迅速扭頭，看林逸錫。
被當作武替的林逸錫，覺得有必要解釋解釋身份：“我不…”
“玖哥開玩笑呢，劇組怎麽可能有接私活的。”圓臉青年笑著打圓場：“你別生氣啊，玖哥說話直，他這也是擔心，剛才那情況，片場除了玖哥，真沒人能接住你。”
林逸錫點點頭，繼續試圖解釋：“謝謝，我不是…”
明玖打斷他：“找死。”
林逸錫一楞。
李樂趕忙繼續打圓場：“玖哥是說，不管是不是接私活，動作都存在缺陷，他是擔心你身為武替，動作不標準會受傷，玖哥也是好心。”
林逸錫再次點頭，深吸口氣：“我不是武…”
“他不是武替。”成博笑呵呵走回來，“明玖，沒來得及給你介紹，這是林逸錫，之前跟你提過的男二。”
他拍拍林逸錫，又指向明玖：“小林，這是明玖，別看鋪天蓋地都說他是頂流，演技那可是實打實的，好多老戲骨都趕不上他。”
話雖然又被打斷，好歹身份解釋清了，林逸錫對著明玖彎起眼睛：“玖哥。”
“不是武替？”明玖目光在林逸錫臉上晃幾圈，定格在他眼睛上，“你比我大。”
大的，這麽明顯嗎？林逸錫摸摸臉：“啊，是的，我26...”
“那你瞎叫什麽？”明玖沈聲打斷林逸錫。
明玖不願意被叫“哥”？只不過是個敬稱，都要懟人，傳說明玖很難接觸，看來是真的。林逸錫保持著笑容，思索該如何接話。
看林逸錫沒變臉、也沒說話，明玖多打量他幾眼：“你怎麽不橙黃色道歉？”
成...黃色...道歉？什麽鬼？林逸錫微微瞇眼。
“橙黃色道歉，快點。”明玖挑眉，直視林逸錫眼睛。
這不是難接觸的問題，這怕是思維和普通人不搭線吧？然而，明玖畢竟是原書男主，又在眾目睽睽之下，再搭不上線，也不能置之不理。
林逸錫幹笑兩聲，頗有種遇上奇葩，卻不得不硬撐的無力感：“怎麽成黃色...道歉？我不會的。”
“不會？”明玖似笑非笑，“好的、是的、對不起、實在抱歉、我不是有意的...這應該是你常用語吧？你憑什麽說不會？”
林逸錫微微蹙眉，水汪汪的眼睛，比平時更大幾分。
帶著疑惑不解的表情，他忍不住想：這人是腦殘嗎？第一次見面就幾次三番懟人？他是討厭溫和人設，還是...記起原主做的那些糟心事了？
真要是記起來，可就麻煩了，還要合作幾個月呢，林逸錫目光微沈。
還沒確定給出什麽樣反應合適，林逸錫就聽見方導扯嗓子喊：“你個小兔崽子，讓你好好學成語，你偏不聽。”
成博也笑著搖頭：“誠惶誠恐，明玖想說的應該是這個。”
“瞎叫什麽。”明玖扯開嗓子喊回去，喊完，他正色看向林逸錫，伸出右手，“明玖，合作愉快。”
這才是初次見面的正常流程，終於對接正常了，林逸錫欣慰地伸出手，還沒等碰上明玖修長手指，明玖的手，閃電般收了回去。
林逸錫手懸在半空，臉上保持著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容。
他在心裏默罵句我靠，腦子飛速旋轉，明玖這是真記起自己了？還是又要作什麽妖？
不管是哪種原因，遠離是非之主才是王道，林逸錫退開半步，偷偷觀察明玖，發現明玖目光越過自己，直直看向後方，後面有什麽？
林逸錫迅速回頭，沒看出任何異常。他納悶地扭回頭，發現明玖目光尖銳起來。
林逸錫再次回頭，順著明玖目光，他終於看見，遠處樹叢中，有個黑色圓環，圓環中間好像夾著片玻璃，時不時反射點陽光。
相機鏡頭？林逸錫反應過來，剛想說什麽，明玖撥開他，大步朝樹叢走去。
圓臉青年早輕車熟路跟上，和明玖一起，從樹叢裏拽出來個人。
離得挺遠，林逸錫聽不清具體對話，但從動作能看出來，明玖好像生氣了？他先是伸手去拿相機，那人不給，於是，他甩甩手腕，罵句什麽。
這次聲音很大，林逸錫聽清了，明玖說的是“賣喝的”。莫名的，林逸錫想到之前的歌，原來不是黴豆，是賣喝的？
明玖那邊，武力威脅著有成效，偷拍者老老實實交出相機，明玖扣出內存卡丟進河裏，罵聲滾。
偷拍者順著盤山路，很快跑沒了影，明玖慢慢悠悠走回小院，掃視一圈，他目光最終落在林逸錫身上：“都給我老實點，再有下次，別怪我不給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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劇組所在地信號不好，打不開網銀也在意料之中，林逸錫關掉app，改成在短信裏搜索。
最近一筆支出，是上午買白切雞，找到那個時間段的短信，林逸錫看著賬戶餘額後方少的可憐的數字，又看看合同上違約金金額，仰倒在床上。
第二天一早，林逸錫圍著食堂開始繞圈，繞到第四圈，他遠遠看見要找的人——方導手上拎著棒球帽，正在樹下發呆。
林逸錫快步走過去：“方導，有件事，我想跟您確認一下。”
方導抓抓頭發。
林逸錫開門見山：“方導，我聽說明玖要演男一？”
成博剛走到樹下，就聽見這麽一句，他楞了楞，喊聲小林：“你從劉萱那聽說的？”
林逸錫點頭。
成博：“這事剛定下來，還沒發通告。原定的男一檔期撞了，不能來，我們臨時聯系的明玖。”
果然是真的，林逸錫表情眼見著為難起來。
成博拍拍他肩膀：“小林啊，你有什麽顧慮？”
“也不是顧慮吧，就是…”林逸錫難得猶豫幾秒鐘，抽出紙質合同，“我錢不太夠，成制片，您看這違約金，能商量嗎？”
白字黑字的合同，違約金當然是不能商量的，成博問清原因，笑了：“你是擔心這個？照我看，那就是個誤會，好幾年了，明玖早就忘了。”
都曾經放狠話要掰段胳膊啊，真能忘嗎？林逸錫不敢抱有期待。
“小林還是不放心？”成博看他沒表態，轉頭對方導使眼色。
方導不情不願掏出手機，界面上是微信主頁，最上面那人，備註名稱小崽子。
林逸錫瞇起眼睛，小崽子頭像是個越野，跟自己在超話看見的，從顏色到外形，都一模一樣。
方導點開橘色越野，指著最後那幾句：“自己看。”
-男二是誰
-林逸錫，認識？
-沒聽過，管他是誰，別拖我後腿
簡簡單單三句。
兩句小崽子說的，中間那句是方導回覆。林逸錫看著最長那句，意外從平平淡淡一句話裏，體會出鄙視情緒。
明玖這是，不但不記得自己，而且，在不認識基礎上，還試圖懷疑自己演技和能力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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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萱姐，您再考慮考慮吧？這事要是張姐知道了，怎麽辦啊？”
劉萱腳尖蹭著地面：“別拿經紀人壓我，你不說我不說，這就是個意外，誰能說什麽？”
助理咬著嘴唇，還想說什麽。
劉萱白她一眼：“不就是仗著和導演睡過，算個什麽東西，我遲到幾分鐘，他竟然把導演叫去了。”
“我看，林逸錫也不像故意的，再說，方導也不像那種人吧？”助理小聲嘀咕。
“你懂什麽。”劉萱重重跺腳，“小王可是走我關系進組的，就為遲到這麽個事，被罵成什麽樣？你沒看見？要是不給他點厲害，真要騎我頭上了。”
助理做最後掙紮：“可是萱姐，這事鬧大怎麽辦啊？”
“我有數。”劉萱腳尖踩住顆小石子，用力輾壓，“人都安排好沒？”
助理點頭。
“告訴他們好好拍，這可是個大新聞。”劉萱冷笑著把石子踢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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烈日當空，劉萱拿劍胡亂比劃兩下：“不行了，放我下來。”
底下有人喊：“萱姐？戲才走一半，再堅持堅持？”
“不行，要中暑了，放我下來！”劉萱懸在半空，汗珠順著臉頰往下滴，之前理好的鬢角碎發，早濕成縷，臉頰上紅彤彤一片。
她煩躁抹掉汗珠，扭頭瞪林逸錫，林逸錫臉龐依舊白凈，笑容也依舊燦爛，好像酷熱天氣對他沒造成任何影響。
發現劉萱看過來，林逸錫餘光飄向花絮師傅。花絮師傅還沒收起攝像機，為了人設著想，林逸錫對劉萱報以微笑。
“得意什麽？”撇了眼林逸錫身上威亞繩，劉萱擺手，催促操作員加快速度。腳剛沾地，她扯住威亞操作員，劈頭蓋臉一頓吼：“你怎麽弄的，差點把我摔了！”
操作員正打算將林逸錫放下來，被劉萱這麽一攪和，動作受阻，林逸錫被晾在半空。
在天上多掛幾分鐘，倒也無所謂，何況就算不想掛，為了不爭不搶的人設，林逸錫也不得不掛。
他胳膊環胸，默默發了會兒呆，百無聊賴時，忽然聽見汽車聲音——準確的說，是聽見汽車音響發出的鬼哭狼嚎。
黴豆黴豆黴豆？整首歌，就這麽一句不知所謂的詞？林逸錫好奇地偏過頭。
今天外拍，是在半山腰小院進行，林逸錫這會兒，腳距離地面兩米左右，視線剛好能越過小院木門頂端，看見不遠處那輛敞篷跑車。
伴隨著震耳欲聾的“黴豆”魔曲，通體金色的敞篷跑車，在幾秒鐘時間裏，沖過最少三百米距離，又漂移了大半圈，在刺耳剎車聲消失後，堪堪停在距木門一米位置。
駕駛位上的人關掉音響，推門走下來，黑衣黑褲黑色馬丁靴，太陽鏡擋住大半張臉，霧藍短發隱約閃著金光。
那款太陽鏡，有點眼熟，好像不久前才放大看過？還有這個發色，也並不太常見？而且，還有這中二之極的氣場，一般人真不配擁有...
林逸錫瞳孔漸漸收緊。
明玖。
穿進書裏以後，林逸錫自認見了不少帥哥美女，甚至出於自保目的，私下裏沒少查明玖行程、看相關照片，但要說見到真人，這倒是第一次。
他盯緊明玖發梢，詫異地想：原來主角出場，真會閃閃發光？
正打算感慨句主角光環，林逸錫意外聽見哢嚓聲，又小又脆，好像什麽東西斷裂了。
他連忙低頭去看身前鎖扣，鎖扣好好的扣在原處，並沒有繃開跡象。
還好不是威亞出現問題，林逸錫剛想松口氣，身體一沈，隨即小幅度晃動起來。他眼睜睜看著鎖扣連接處的鋼繩，從先前繃緊狀態，變松弛。
這是，某根威亞鋼繩，出了問題...林逸錫猛地瞇起眼睛。
地面，劉萱還抓著威亞操作員不依不饒。林逸錫放松身體，朝地面喊：“先放我下來，繩子斷了。”
“什麽？”操作員沒聽清。
“鋼繩，斷了，放…”林逸錫話沒說完，又是接連兩聲脆響，他身體迅速下墜。
劉萱最先尖叫擡頭，隨後威亞操作員、場務、還有不知誰的喊叫聲，混在一起，亂糟糟聽不真切。
電光火石間，林逸錫首先想到，兩米高度，摔不死人。死不了的認知，讓他忍不住勾起嘴角，甚至分出心思，想了想整理袋裏那盒雲南白藥貼——看看，未雨綢繆果然是對的。
笑完，林逸錫在呼嘯冷風裏，瞇眼看向地面。
50cm，40cm…
周圍一切漸漸褪去色彩，林逸錫眼前，只剩越來越近的地面，快了，他繃緊身體。
30cm，20cm…
地面花紋清晰可見，林逸錫深吸口氣，靜待落地——想不骨折，落地瞬間，必須翻滾卸力。
10cm，0cm！
就是這個時候，林逸錫咬牙閉眼，雙腿微屈。
然而，腳踝處疼痛並沒傳來。
有雙手接住他，繼而抱緊他，倒地翻滾一氣呵成。
翻滾停止後，林逸錫睜開眼，眼前，是個巨大金屬吊墜。
吊墜上方，是被太陽鏡擋住的大半張臉，以及，霧藍色短發…離得太近，林逸錫甚至能清楚看到，藍發末端，被挑染出幾縷金色。
第04章 林逸錫盯著金色發梢，楞了好幾秒鐘，終於意識到，閃閃發光的哪是主角光環，那明明是染發劑。
……
林逸錫盯著金色發梢，楞了好幾秒鐘，終於意識到，閃閃發光的哪是主角光環，那明明是染發劑。
“起來。”明玖聲音帶著冰碴兒。
林逸錫後知後覺發現，自己正趴在明玖身上，他撐地起身，站穩後，朝明玖伸出只手：“謝謝。”
明玖沒伸手。
被無視了，林逸錫倒也沒覺得尷尬，他收回手想了想，再次道謝——他倒是也想過說點別的，甚至考慮過，該如何立人設、刷波人畜無害的印象，但考慮到自己和明玖的關系，林逸錫最終選擇少說點。
明玖自行起身，面向林逸錫站定，兩秒鐘之後，他把太陽鏡向下壓了壓，露出皺在一起的眉毛。
又過了兩秒，他摘掉太陽鏡。
太陽鏡下面，是雙丹鳳眼，眼角卻又比普通丹鳳眼稍圓潤些，瞳仁漆黑，帶著嫌棄。
這是，認出自己了？這時候，還需不需要先來個自我介紹？林逸錫靜默一會兒，試探著開口：“我…”
明玖撇他一眼，目光落在太陽鏡上，眉毛皺得更緊。
真認出來了，生氣了？男主發現自己見義勇為，救了反派炮灰，偏偏反派還得罪過他，會怎麽樣？林逸錫深吸口氣，退幾步，悄悄拉開兩人間距離。
明玖瞪完墨鏡，扭頭朝方導喊：“怎麽搞的？”
這句話，像是個開關，話音砸在地上，林逸錫深吸口氣，亂糟糟聲音重新傳進耳朵。
“怎麽樣？怎麽樣！”方導棒球帽不知道哪去了，頭發亂得像雞窩。
成博站在方導旁邊，也張著嘴說什麽，不過聲音不夠大，被方導吼聲完全壓制。
場務、燈光、化妝師，甚至不少群演都圍過來，林逸錫的註意力，也終於從明玖身上轉移。
他說句沒事，目光尋覓半圈，看到威亞操作員跪在地上，旁邊站著劉萱，劉萱背後，是她助理，正白著臉正跟劉萱咬耳朵。
耳邊是大家的七嘴八舌：“怎麽樣啊？”“受沒受傷？”“嚇死我了。”
嘈雜聲中，明玖說句什麽，聲音不大，語調很不耐煩。
話音還沒落地，吵吵鬧鬧的場地，瞬間安靜下來，林逸錫詫異回頭，發現所有人不約而同閉上了嘴。
趁這空檔，成博終於插上話：“謝天謝地，還好有明玖接了下。”
他邊說，邊圍著林逸錫轉兩圈：“小林沒事吧？活動活動胳膊和腿，有沒有哪疼？”
林逸錫活動兩下腳腕，拉開袖子看看：“我沒事，手腕上有點擦傷，古裝劇衣服能擋住，不影響拍攝。”
“還想什麽拍攝啊，人沒事就好。”成博和方導都長出口氣。
“讓大家擔心了。”林逸錫誠心誠意道完謝，偏頭看向明玖，“剛剛多謝，你也沒事吧？”
“他那身手，能有什麽事？”方導看都沒看明玖，仔細檢查完林逸錫手腕，拉著成博朝威亞操作員走。
林逸錫順著他動作，看到臉色煞白的威亞操作員，繼而目光緩緩偏移，最終落在劉萱和助理身上——他有些好奇劉萱和助理的反應。
剛才，在他出現降落趨勢前，劉萱就開始尖叫，而且看她助理的表情，與其說是驚嚇，不如說是…愧疚？只是，她為什麽會愧疚？
果然不是意外，林逸錫勾了勾嘴角，餘光不經意間掃到明玖。
明玖擰著眉頭，隨手往旁邊扔了什麽，不知道從哪冒出個圓臉青年，嘴裏喊別扔別扔，熟練將東西接住。
被明玖扔出去的，是那副太陽鏡。
林逸錫曾把圖片放大細看，所以知道，鏡框上幾顆碎鉆，拼成個大寫的M，M旁邊，還有個小小logo。
林逸錫叫不出名字，卻知道這個牌子不便宜，五位數的東西，就這麽扔了？出於對浪費的不恥，林逸錫悄悄咂舌。
圓臉青年小聲嘀咕：“玖哥，這太陽鏡預定半年才到手，怎麽說扔就扔啊？”
“鏡片磨花了。”明玖說完，拎起吊墜看兩眼，扯下來往青年手上拋。
青年手忙腳亂接住吊墜，臉皺成包子：“玖哥，不是吧？太陽鏡能磨花，這也能磨花？今年新款，上周才拿到啊，不是，玖哥，你這興趣來的也快，去的也快，新歡轉眼變舊愛？”
“就你長嘴？”明玖不耐煩地撇過頭，臉朝向林逸錫。
咂舌咂得正歡，冷不防四目相對，林逸錫迅速切換友好笑容。
明玖雙眸微微睜大，很快又皺起眉。
隨即，林逸錫在明玖純黑瞳仁裏，看見自己倒影。衣服絳帶纏在腿上，頭頂發冠歪歪扭扭，臉上好像還有塊灰影，他擡手摸摸，不痛，也沒血，應該只是蹭臟了。
“動作不過關。”黑色瞳仁主人說。
“什麽？”林逸錫下意識問。
明玖眉毛緊緊皺起來，臉上不耐煩的意思更明顯：“武替，接私活？”
雖然短，卻是個疑問句，圓臉青年挺意外地看看明玖，又迅速扭頭，看林逸錫。
被當作武替的林逸錫，覺得有必要解釋解釋身份：“我不…”
“玖哥開玩笑呢，劇組怎麽可能有接私活的。”圓臉青年笑著打圓場：“你別生氣啊，玖哥說話直，他這也是擔心，剛才那情況，片場除了玖哥，真沒人能接住你。”
林逸錫點點頭，繼續試圖解釋：“謝謝，我不是…”
明玖打斷他：“找死。”
林逸錫一楞。
李樂趕忙繼續打圓場：“玖哥是說，不管是不是接私活，動作都存在缺陷，他是擔心你身為武替，動作不標準會受傷，玖哥也是好心。”
林逸錫再次點頭，深吸口氣：“我不是武…”
“他不是武替。”成博笑呵呵走回來，“明玖，沒來得及給你介紹，這是林逸錫，之前跟你提過的男二。”
他拍拍林逸錫，又指向明玖：“小林，這是明玖，別看鋪天蓋地都說他是頂流，演技那可是實打實的，好多老戲骨都趕不上他。”
話雖然又被打斷，好歹身份解釋清了，林逸錫對著明玖彎起眼睛：“玖哥。”
“不是武替？”明玖目光在林逸錫臉上晃幾圈，定格在他眼睛上，“你比我大。”
大的，這麽明顯嗎？林逸錫摸摸臉：“啊，是的，我26...”
“那你瞎叫什麽？”明玖沈聲打斷林逸錫。
明玖不願意被叫“哥”？只不過是個敬稱，都要懟人，傳說明玖很難接觸，看來是真的。林逸錫保持著笑容，思索該如何接話。
看林逸錫沒變臉、也沒說話，明玖多打量他幾眼：“你怎麽不橙黃色道歉？”
成...黃色...道歉？什麽鬼？林逸錫微微瞇眼。
“橙黃色道歉，快點。”明玖挑眉，直視林逸錫眼睛。
這不是難接觸的問題，這怕是思維和普通人不搭線吧？然而，明玖畢竟是原書男主，又在眾目睽睽之下，再搭不上線，也不能置之不理。
林逸錫幹笑兩聲，頗有種遇上奇葩，卻不得不硬撐的無力感：“怎麽成黃色...道歉？我不會的。”
“不會？”明玖似笑非笑，“好的、是的、對不起、實在抱歉、我不是有意的...這應該是你常用語吧？你憑什麽說不會？”
林逸錫微微蹙眉，水汪汪的眼睛，比平時更大幾分。
帶著疑惑不解的表情，他忍不住想：這人是腦殘嗎？第一次見面就幾次三番懟人？他是討厭溫和人設，還是...記起原主做的那些糟心事了？
真要是記起來，可就麻煩了，還要合作幾個月呢，林逸錫目光微沈。
還沒確定給出什麽樣反應合適，林逸錫就聽見方導扯嗓子喊：“你個小兔崽子，讓你好好學成語，你偏不聽。”
成博也笑著搖頭：“誠惶誠恐，明玖想說的應該是這個。”
“瞎叫什麽。”明玖扯開嗓子喊回去，喊完，他正色看向林逸錫，伸出右手，“明玖，合作愉快。”
這才是初次見面的正常流程，終於對接正常了，林逸錫欣慰地伸出手，還沒等碰上明玖修長手指，明玖的手，閃電般收了回去。
林逸錫手懸在半空，臉上保持著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容。
他在心裏默罵句我靠，腦子飛速旋轉，明玖這是真記起自己了？還是又要作什麽妖？
不管是哪種原因，遠離是非之主才是王道，林逸錫退開半步，偷偷觀察明玖，發現明玖目光越過自己，直直看向後方，後面有什麽？
林逸錫迅速回頭，沒看出任何異常。他納悶地扭回頭，發現明玖目光尖銳起來。
林逸錫再次回頭，順著明玖目光，他終於看見，遠處樹叢中，有個黑色圓環，圓環中間好像夾著片玻璃，時不時反射點陽光。
相機鏡頭？林逸錫反應過來，剛想說什麽，明玖撥開他，大步朝樹叢走去。
圓臉青年早輕車熟路跟上，和明玖一起，從樹叢裏拽出來個人。
離得挺遠，林逸錫聽不清具體對話，但從動作能看出來，明玖好像生氣了？他先是伸手去拿相機，那人不給，於是，他甩甩手腕，罵句什麽。
這次聲音很大，林逸錫聽清了，明玖說的是“賣喝的”。莫名的，林逸錫想到之前的歌，原來不是黴豆，是賣喝的？
明玖那邊，武力威脅著有成效，偷拍者老老實實交出相機，明玖扣出內存卡丟進河裏，罵聲滾。
偷拍者順著盤山路，很快跑沒了影，明玖慢慢悠悠走回小院，掃視一圈，他目光最終落在林逸錫身上：“都給我老實點，再有下次，別怪我不給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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